条案装饰手法

    案类家具“案面”装饰，讲究以简胜繁
    记者：本报以前曾经请您从历史文化角度、榫卯塑形角度谈了京作家具中的条案。这次想请您着重讲一下条案的装饰艺术手法。条案类的家具多种多样，但从结构来看似乎比较简单，装饰也相对简洁。先就“案面”这一部分来说吧，通常都有哪些装饰手法可以运用？
    杨燕：条案的案面分正面和侧面。正面向上，一平如砥，其实是不用装饰的，如果在板材使用上有讲究，会以木质的自然纹理为装饰，心板若是独板，加上漂亮纹理，会予人美不胜收之感。如果是拼板，板材选得好，色泽纹理兼顾，也会取得不错的效果。当然最好还是独板，独板的案子一般要比两拼、三拼的更有收藏价值，售价也要贵很多。
    案子向上一面的装饰花样唯有翘头，即案板两端向上翘起部分。翘头造型分鸽子头、单面坡尖形翘头、梯形翘头等。有的于翘头上也做出纹样装饰，有的光素示人。但只要有了翘头，就会于稳重中多出一股灵动感。
    记者：条案的面板有的较宽，会有一个侧面示人，这侧面是否要有一些装饰手法呢？
    杨燕：简单地说，除了有些架几案没边框，一般条案都是有边框的。所谓案板的“侧面”通常就是案面的边框，两条大边、两根抹头，以攒边方式把它们造成边框。当大边和抹头通过线脚来装饰时，可以分为两类：线脚上舒下收，其断面与盘碟边沿断面相似，北方匠师统称之为冰盘沿；线脚上、下对称，平齐、鼓起或打洼，是第二种风格。
    对于京作家具，材不厌精，工不厌细，案面以光素居多，但有的侧边上也会施加一定的雕刻纹饰。比如皇林苑有一款架几条案，是一只大画案，案面板材用得厚实—面板侧面有五六公分厚，就雕满的灵芝云纹。这个画案两几的中段有大抽屉，屉面上雕的是云龙纹，属于典型的京作风格。与案面侧边的云纹上下呼应，显得豪迈大气，京作京韵非常突出，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。
    记者：条案的装饰手法，是否与其本身的陈设功能也有一定的关系？
    杨燕：条案是一种长方形的承具，也是各种长条形几案的总称。它通常有多种尺寸和形制，在中国古代使用很普遍。首先它本身作为一种家具，在家庭居室空间内有很好的装饰陈设功能，如传统中堂大条案，是家具中的重心所在，在中国传统家庭布局中，中堂的位置很重要，是一户人家的脸面，又是主人身份与尊严的象征。还有其他中小型条案，在居室里也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，空空的一面墙，靠墙放一只条案，顿时生色不少。
    条案面下牙板、牙条装饰：繁简共容
    记者：条案的用材以案面部分为重，座面之下通常会有牙板、牙条之类装饰，请问牙板、牙条处的装饰具有哪些手法？
    杨燕：对条案来说，牙板、牙条是案面与腿脚的结合部位，既有结构功能，又应该发挥其审美欣赏功能。通常认为明式案子多以光素为主，以期不著一字尽得风流，但在牙板上也会雕刻或简或繁的纹饰，牙条也会锼出云朵、凤首等一些造型花样。到了清代京作家具中的条案，装饰手法更为繁复。
    记者：请您以皇林苑案类家具为例，分门别类地介绍一些具体条案好吗？
    杨燕：我们有一款夹头榫翘头案，面下中间部位的整条牙板用材较厚，表面不是平扁而是略微隆起，向四边逐渐铲了斜坡，周边又加刻一道阴纹线。这样的装饰手法能给人精圆饱满的感觉。因为牙条厚实，并没有全部嵌在夹头榫中间，而是包裹了腿脚表面的一部分，与一般的夹头榫外观不同，看似信手拈来，却又独具匠心。
    皇林苑制作过一款夹头榫管脚枨画案，管脚枨以上和腿足形成的长方形空间安装圈口，以四根圆材两两卷起相抵，显得轻盈空灵，新颖脱俗。此案面下四个侧边都安了牙板，牙板上雕出屈曲婉转的螭龙纹。明清之际流行的螭龙纹是一种非常有韵味的图案，它利用尾部的分歧卷转，任何空间都能被它填补得圆满妥帖。在直幅的空间中，螭龙纹可以叠罗汉似的任意叠下去。在横幅的空间，正中加一个图案化的寿字，两旁又可以用螭龙摆出对称而又生动的纹样来。螭龙纹取自古代青铜器纹样，古典韵味很浓。
    记者：大家知道皇林苑有一款曾获得国家级金奖的黄花梨“琴桌”，其实也应归为条案类家具。请您谈谈这款家具的装饰风格好吗？
    杨燕：上面谈了，明清时期的条案类家具，虽说式样繁多，但大都是在线脚、圈口、挡板等处变换手法，而此案的结构设计别出心裁。它的全称是回纹八足海南黄花梨琴桌，桌面开阔舒展，两端为下翻回纹，与下方足部的上翻回纹形成巧妙呼应。桌面以下前后两面各有两条挡板，构成一个共鸣箱。桌面和共鸣箱另以矮老形式与琴足相接，四足遂分作八足。中国古典家具研究专家张德祥曾评价说：这条黄花梨琴桌构思新奇，制作精良，富于艺术韵味，自然生发出天籁妙音—余音绕梁，穿透时光，令人击掌称赞。
    编者按
    中国红木家具在形制、材料、工艺手法等多个方面形成了独特风格。装饰作为家具造型艺术要素之一，具有程序化、秩序化、规律化和审美化特征，它既是造型艺术形式，又是将结构功能和视觉审美融为一体的塑造手段。上期典藏特刊邀请中国京作红木传承人、北京皇林苑古典家具有限公司董事长杨燕女士，讲了官帽椅的装饰手法，本期结合案类家具特点，谈谈条案装饰艺术—
    案类家具腿足部位装饰手法
    记者：通常我们看到，椅凳类家具的腿足部位装饰手法较多，如步步高(002251,股吧)赶枨，变化多样的鼓腿膨牙、三弯腿等等。条案腿足变化似乎没这么繁琐，它们在装饰手法上有哪些特点？
    杨燕：案类家具的腿足也是其重要的结构部件和视线观赏时的落着点，不管是实用还是审美成分在腿足上也都会有所体现。就装饰手法来讲，案子的腿足造型和线脚也有一些变化，最常见的是直线形的腿足，而且一般不作雕饰或嵌绘。腿足之间大部分不安横枨，个别有枨子的也只是见于侧面，即前后腿之间有连接的枨，两个前腿间或两个后腿间是不安枨子的。其修饰着重于两个部分：一是与面框、牙板的交接处，通过简单的装饰加强视觉效果；二是腿足自身造型会出现一些变化，起到装饰美化作用。
    记者：条案的腿足除上下垂直到底的直线形之外，还有哪些造型变化，以及会带来怎样的装饰效果？
    杨燕：比较典型的有剑腿造型，腿足的上部做成插肩榫，自然呈现剑头形状。腿的中间和下部也有一些造型变化，整体上看起来像一把长剑。另一种是案子的四腿接地处做成马蹄足，通常的要求是兜转有力，使得四条腿于垂直向下的平淡中显出奇崛之感。但也有一些马蹄做得非常俊俏，像旧时女子轻盈的三寸金莲，悄然触地，风光无限。
    还有一种是腿下踩圆珠的装饰手法，平中见奇，给人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。另外，条案类家具的腿足造型也不是绝对的简洁，尤其清代出现的一些供案，腿部也有色彩斑斓的变化。如皇林苑生产过的一种供案，案面两端有翘头，牙头雕卷草纹，案面下带抽屉，屉面饰以卷草纹装饰，下为三弯腿，脚踩圆珠，是典型的清式京作家具风格。
    比较极致的腿部装饰还是上面讲的琴案，四足分作八足，每两足间以回纹卡子花衔接，前后足之间各以两条直枨相连，左右足连接处为透雕抽象龙纹，中间部分有两对回纹，通过雕如意双连环达到环环相扣，对于造型设计和加工工艺都提出了很高要求。
    记者：条案本身既有空间点睛效果，同时又是物品摆放陈设的载体，它们对于现代都市家庭能发挥怎样的装饰和陈设功能？
    杨燕：从装饰陈设功能上讲，长案几乎是一种“万能家具”，你把它摆在哪里都合适。喜欢古典韵味的人，在家中、会所里、办公室都爱摆放上几张或大或小的条案，只要往那儿一放，空间气氛立马就不一样。况且条案还是一款多功能的承具，可以往上摆放瓷器、插屏、花卉、帽筒、香熏炉等等。人们常讲“古色古香”，把香炉往上一摆，炉内燃起熏香，轻烟袅袅，色、香、形、意、味交织，诉诸你的多种感官，别有一番韵味在心头……